哈妮娅

今日推薦歌曲  ——Lovewave - 그 밤 (The Night)

 

小屁孩柾國似乎從小就腼腆害羞，直到他上了高中，性格的徹底變化讓身邊人幾乎認不出來。

 

柾國六歲的時候，由於家人經常不在家，他獨自在家守候，形成了不善交際的不好個性。

比他年長個四歲的智旻和泰亨是他唯一的朋友，如果仔細算，他也許連一個同齡朋友都舉例不出來。

家庭教育決定了孩子的個性，柾國家裡是富有人家，在學校則成了學業敗退的小富二代。

 

如果家境富有+成績糟糕+性格跋扈=小霸道屁孩。

那麼這個方程式就在柾國身上用不了了。

 

柾國應該是：家境富有+孤僻寂寞+成績糟糕=柾國。

 

屬於即便不理解，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被忽視的那一類人。

自甘墮落、也沒有人伸手協助。

 

泰亨和智旻成了他唯一能夠說話的渠道，但他也不顯話多，頂多被調侃、然後他苦笑、接著回到日常。

 

他的生命出現了一絲曙光，那就是鄰居搬遷，陌生的一戶人家在這個城鎮正式安定下來的時候。

鄰居的夫婦帶著兒子，敲著獨自在家的柾國的家門。

倘若今日是平日，那麼柾國不可能會冒險開門，然而今日卻是泰亨和他約好偷偷見面的日子，當然是起源於自家父母不同意他和來歷不明的友人見面的關係。

 

他嬌小的身影被籠罩在眼前的一家大小。

隨即年輕的女人問：“嗯？家裡怎麼只有一個小孩？”

柾國的冷汗浸滿手掌，他焦急道：“我的...我的哥哥在。”說了希望能夠自保的謊言。

 

接著對方的兒子忽然蹲了下來，他的臉孔很小，眼睛太大，看起來很像女生。

“我和你的哥哥是同學，我知道他今天和朋友花天酒地，你一個人不寂寞嗎？”對方這樣輕易地拆穿他很艱難才脫口而出的理由。

 

柾國愣愣地看著他，不知該怎麼回答。

夫婦互望一眼，終於決定打破尷尬，問：“我和你的父母以前就是鄰居，我打給你媽媽，你來聽確定是不是你媽媽？”

手機遞給了手還很小的柾國，柾國戰戰兢兢，聽到電話裡頭跑出來的聲音，連他都快認不出的聲音。

 

“媽媽？”他小心翼翼地問。

“柾國？你是不是在金阿姨那裡？他是我們的鄰居，以後要聽阿姨的話，還有和碩珍哥玩哦。”

過分溫柔的話讓柾國幾乎快因許久沒有和家人對話而流淚，然而他仍舊是唯唯諾諾地點頭答是。

 

手機歸還，從那天開始，他的人生有些早地開始變得不一樣了。

 

碩珍哥是很奇怪的人。

有時候他很像充當了爸爸的角色，也擔當了媽媽的溫柔，同時卻不失哥哥的親暱。

比如在他的功課上碩珍有著不退一步的嚴格表現，讓他很惱火卻也無可奈何；在冬季時看見他赤腳在屋裡跑來跑去會大聲斥責，然後拿著襪子幫他穿上；也會向他分享自己待人處事的見解，偶爾還會替他抱怨父母和老哥成日丟他一個人在家裡自生自滅。

 

他比他的親哥哥還要更加靠近，更加親暱。

 

柾國在這一點沒有反駁的餘地。

“喂，你今年都十四歲了怎麼還留著這個小屁孩的窩囊髮型？”泰亨用指尖挑起他額頭前劉海，語氣十分輕佻。

“他已經十五歲了先生。”智旻含著冰棒，眉頭皺的很深。

泰亨擺出了‘我不管’的表情，道：“十五歲了還是那麼小奶寶的髮型，會一輩子沒朋友哦。”

 

柾國瞪他一眼，已經解決掉第二隻冰棒。

“這小柾國沒朋友這點沒變，脾氣倒是變臭了，以前膽小的哪會瞪哥哥。”泰亨用手壓住柾國的頭高聲對智旻抱怨。

 

柾國揮開他的手，雙眼顯露不高興。

“他這不是青春期的叛逆嘛，而且碩珍哥老是寵著他，都沒法沒天了。”智旻笑露牙齒，空出一隻手揉了揉柾國的頭髮。

泰亨翻了個白眼，你不也是個寵弟弟的主。

 

“剛好想起來...碩珍哥今天沒有課外補習...你瞧這屁孩！”泰亨失笑，眼睛盯著柾國轉眼就不見了的飛奔背影，轉頭和智旻相視而笑。

“到底是著了什麼魔那麼狂迷啊。”

 

大汗淋漓地衝到家門口，心臟忍不住撲通撲通地加速起來。

廚房裡勞動的一個太平洋肩膀讓他鬆了一口氣，他收拾了自己不太乾淨的儀容，喊了聲：“珍哥，你今天沒有補習嗎？”

十九歲的男人轉過頭來，當初對他而言太過女氣的臉如今已經成長成非常英俊秀氣的臉龐，使他每每見一次就驚艷不已。

 

“我好不容易能夠喘一口氣，當然過來找你了。”碩珍笑得很柔和，美麗的五官使柾國暗恨自己的五官完全沒有開化，倒是變成了當初自己不習慣的女子臉。

相比碩珍年幼時的大眼女子氣，柾國更是嬌小的女子氣，差別就在於柾國不止臉毫無男子的陽剛，連身體也很不給力。

即便他知道他的成長也是遲早的事，是自己操之過急了。

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嫉妒高大清俊的泰亨。

 

“今天有交新朋友嗎？”碩珍又問他這個問題了。

柾國悶悶地搖頭，沒有擺面對泰亨的臭臉。

 

碩珍咧嘴笑，用手大力地搗亂他的頭髮，說：“沒關係啦，你還有我和你泰亨、智旻哥嘛。”

柾國抱住他的細腰，額頭勉強抵在碩珍的胸膛。

 

當天的午餐是碩珍親手做的意大利麵。

談起碩珍的廚藝，簡直是難以置信的令人讚歎。

碩珍自己表示，是家人督促他學會做飯，至少一門手藝能夠養活自己，也可以使自己獨立。

柾國難過地想，自己的家庭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機會。

 

“哥，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嗎？”柾國眨巴著眼睛，拍拍對他來說太過巨大的雙人床。

碩珍正欲離開，嘆。

“柾國，你長那麼大了，還要哥哄著睡嗎？”

 

分明已經是哄小孩的甜音讓柾國忍不住紅了耳朵，但是他不想放棄之前的初衷，羞著臉，道：“哥，你好久沒過來了。” 

碩珍低頭拿起手機看了下，隨即放到桌上，嘆：“好吧，就這個晚上，我明天早上有演講。”

 

柾國露出充滿希望的高興笑臉，馬上敞開被子，迎接溫熱的軀體。

他的鼻息噴在柾國的頭頂的髮絲上，他想，如果他可以永遠埋在他的懷抱里，不需要理會外來的困難多好。

不必思考未來，不必苦惱家庭。

 

可惜他知道碩珍不是這樣的人。

對未來充滿憧憬，為了將來打拼、付出是碩珍一貫的生活方式。即便他不是活得十分有熱情的人，卻是個不會浪費生命的年輕男人。

柾國不想成為一個幼稚的中學屁孩，他必須比平時、比其他人更加快速地長大才行。

 

“柾國兒。”碩珍在夜裡突兀道。

柾國馬上醒了過來，答：“嗯？”

碩珍的手掌埋進柾國的柔軟髮絲，輕聲靠在他的耳邊，慵懶地語氣使他雞皮疙瘩，心跳加速。

“你的頭髮不剪么？”

 

柾國和理髮師溝通失敗，全因他糟糕的社交障礙。

原本只是說要剪一點點，對方卻完全聽不懂他在含糊些什麼，便直接剪了個乾淨清爽的少年頭給他。

柾國多年沒有削掉耳邊的頭髮，一次被鏟乾淨真的特別讓他十分不適，可是頭髮剪了就是再見，沒有回頭的可能。

 

理髮師抬起他的下巴，勾起了狂傲不羈的大叔笑。

“剪之前都不知道是個帥夥子啊。”

 

他沒有和他的倆友人會面，而是直接上學，惶恐不安地盯著那頭陌生的髮型。

他的存在感一次忽然強烈了百倍，路過的同學竊竊私語，他無法明辨對方說他是貶是褒，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習慣這個投射在他身上的注意力。

 

“田柾國？是你？”班主任尷尬地問。

眾人笑了出來，柾國更是不自在地點頭。

“希望你的劉海剪掉了之後，視線更加廣闊，上我的課也更加認真。”老師的玩笑讓薄臉皮的柾國更加臉紅。

 

更令他恐懼的是，千年孤僻在角落的他第一次有人搭話了，而且是一波人。

嚇得他以為有人要幹架。

 

“你的頭髮剪掉了，臉看起來多好啊，以後都這個髮型不就好了。”大喇喇的女同學高聲說道。

班長也搭話：“劉海真的很醜。”

 

柾國覺得自己無法呼吸、招架不住。

 

他放學就飛奔出門，抵達三人一起約在公園吃冰淇淋的神聖之地。

 

智旻笑意滿臉，扯過正在玩手機的泰亨，指著他的一頭短髮。

“哦哦哦，你終於聽我的話把那頭蘑菇頭剪掉了嗎？看起來多整潔了啊！”泰亨難得稱讚他，柾國露齒而笑。

 

“我很不習慣。”柾國用手胡亂抓了把頭髮，眼睛往上看。

 

智旻扒開他的手，順好他的頭髮。

“別弄，原本很帥來著。”

“都不知道你這屁孩是個小帥哥，看錯你了。”

 

他溜進屋裡，失望地發現沒有碩珍哥的身影，只好洗個澡就準備睡午覺。

 

他該是午睡的時候，鐵門有粗暴地開過的聲響，酷似有人要破門而入。

他是十五歲的少年了，但是他沒有面對這個突如其來困境的勇氣和經驗。

 

幸好，是碩珍。

 

但是從來不曾出現在他記憶中的碩珍哥的臉上的痛苦表情，讓他心中的警鈴作響。

 

“哥？”

碩珍的白色襯衫本該是非常柔和地搭在他精瘦的軀體上的，如今卻略微凌亂，兩邊的袖子折得不對稱，領帶也被扯得快掉出來的景象。

這些都，非常不是碩珍哥。

 

碩珍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，艱難地露出難看的笑臉，說：“柾國？抱歉，哥遲回來了，午飯吃了沒？”

柾國想說自己沒吃，轉念卻答：“吃了。”

 

原本碩珍會輕易地察覺到他的謊言，這次卻是個奇怪的例外。

“那樣嗎？抱歉，我吵醒你了。”

多的出乎預料的抱歉，引起柾國心裡極大地惶恐。

 

絕對有事情發生了。

 

“哥....你，是不是演講...”

他的嘴巴下意識地問，他看到碩珍馬上變色的臉，所以他暗罵自己。

 

“你真的很聰明啊柾國兒，聰明得，我有點不知所措。”碩珍露出頹廢之後才會有的難過神情，言語之間有著聽不懂的無奈。

“我今天有點挫敗，我覺得我有點一事無成。”

 

柾國胸口莫名的火竄了出來。

“如果哥你是一事無成，那我今天就不配活在這裡、苟且偷生了，我在學習上毫無成就，做事懶惰，我麻煩你抽空照顧你，我像個沒用的屁孩，我父母沒有養育我的心，我亦沒有帶給身邊的人歡樂的能力，我沒有生存在這裡的意義。”

“你對我那麼好、那麼重要...怎麼可以說自己一無是處...”
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，眼前白色的襯衫遮蓋住他的視線，原來他在碩珍的擁抱里。

 

“謝謝你，柾國。你對哥一樣重要，我不會讓你沒有意義的。”

柾國想，他聽見細微的泣音。

 

那天晚上依舊睡在一起，只不過他們是聊天聊著聊著，聊到床上來的。

“柾國兒，你的髮型真好看。”

柾國的臉瞬間紅得像顆番茄。

 

柾國的十五歲生日快到了，他的父母首次為他策劃了生日派對，但是最重要的兩人始終抽不了空過來。

柾國的哥哥被拜託好好照顧這個派對，但很明顯擔子都擱在了碩珍的肩上。

 

“柾國，派對不能只有我、你、智旻和泰亨幾個人罷了，你，今天去學校把請帖分發給你的熟悉的同學，好不好？”碩珍將一疊的黑色設計帖子放到他的手上。

“可是，我沒有朋友。”

柾國小聲地不滿道。

 

“這樣，你想想有哪個同學你比較有好感的，就把請帖有禮貌地給他，如果他拒絕了，不要灰心，給其他人，好不好？”

碩珍好聲好氣，渾然沒有之前的頹廢，柾國放心了，便勉為其難地點點頭。

 

柾國在學校裡拿著帖子，面色尷尬。

 

“你在做什麼？”穿著俏皮的黑色低跟校鞋的女同學跑過來和他搭話，神色之中是他沒有的開朗。

柾國呆了下，順勢答：“我在派生日派對的帖子。”

 

對方挑起了修長的眉毛。

“你要派給誰？同班同學嗎？”柾國馬上點頭。

 

“喂！各位同學，田柾國邀請我們來他的生日派對喔！”

 

接著大家一陣嘩然，不過是兩下子，他手中的被搶個光，他看見女同學對他笑得很燦爛的樣子。

 

接著他知道了她叫做唐曉，是班上的女學霸之一。

除此之外，她開始下課找他一起吃飯，即便他的臉還是一副尷尬的樣子，但是對方也沒有退縮，還拉了幾個朋友一起坐著吃飯。

偶爾他還是在一旁聽他們說有趣新鮮的事，但唐曉卻十分執著與聽見他的聲音，一找到機會就要他發表意見。

 

“哦哦哦，柾國，交女朋友啊？！”泰亨興奮地捉住柾國的肩膀，指著方才一直不斷地和柾國說話的唐曉。

柾國轉頭看了看正在盯著他們的唐曉，說：“我們只是朋友。”

朋友，他很喜歡這個詞。

 

“他是精神病發作了，我們趕快去你家，幫你佈置佈置家裡，今晚朋友要來呢。”智旻把手搭在柾國的肩上，柾國同意，閉耳不聽泰亨的嘟囔。

 

碩珍今天沒有去補課，特意為了柾國提早回來處理派對的食物。

有專人來幫忙，畢竟出了什麼事就糟糕了。

 

柾國很高興，也許不是因為今日是他的生辰，而是...

“柾國！你的朋友們來啦！”

智旻往廚房里大喊，柾國移開注視著忙碌的碩珍背影的視線，跳下椅子，走向客廳。

 

“生日快樂，田柾國。”唐曉率先走了過來，把禮物交到他的手上。

說不開心是假的，他還是第一次收到同學給的禮物。

 

“我們同班合資買的，因為我們不是很熟，不太懂你的口味，望笑納。”

班長推推眼鏡，語氣很耿直，讓在旁邊偷看的泰亨笑得很大聲。

 

大家的視線瞄過去。

“他們都是我的哥哥...”

柾國羞恥地說道。

 

然後派對很冷靜地進行著，基本上除了唐曉和幾個同學外，大家都形成自己的群組，就和一般的生日派對沒差。

但是，意外發生了。

一個同學把橙汁潑到了柾國的臉上，看起來不是不小心的那種。

 

“我討厭你這種炫富的人。”

柾國瞪大了眼睛，接著他看見泰亨衝出來拽起對方的衣服，臉上是他生平在泰亨臉上看過最可怕的表情。

對方明顯亂了陣腳，表情露出懼意。

 

碩珍彎下腰用紙巾擦他的臉，擔憂的眼神緊緊地扣在他的身上。

柾國知道他是難過的，只是不是完全的預料之外。

 

碩珍把看起來是嚇傻了的柾國攬進懷裡，怒喝一聲：“泰亨，你不准打他，把他扔給保安！”

同學嚇壞了。

“沒事沒事，我們去換衣服。”

碩珍對他用很溫柔的聲音，接著他聽見來處理大局的智旻正在安撫他的同學。

 

“柾國，思想醜陋的人，必定會有難看的行動，不要讓任何人影響你，懂得面對，懂得看開，因為憎恨是阻擋我們成功的原因。”

碩珍替他扣上黑色的襯衫釦子，對他說了這麼一段話，柾國覺得他已經銘記在心。

 

派對穩穩地進行下去，但是柾國變得黏住碩珍，大家沒有說些什麼，唐曉提早回家，不知不覺屋子里只剩下泰亨、智旻還有碩珍還沒有回家。

 

“生日快樂，柾國兒，我和泰亨很珍惜你。”

智旻用手托住他的臉頰，閃爍的眼睛很美麗。

“是啦，不要管那個混蛋，下次放學我再看見他我就一拳下去！”泰亨在一旁氣鼓鼓地幫襯。

 

柾國忍不住笑出來。

 

待他們離開，柾國看著父母送來的員工收拾好家裡，也紛紛鞠躬離別。

 

又只剩下了柾國和碩珍。

 

“柾國，我們今晚一起睡吧。”碩珍在床上打開被子，邀請柾國一起睡。

柾國想，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，二話不說就滾了進去。

 

碩珍當他是個小孩，但是幾乎快有三年了，碩珍沒有唱歌。

這次，他唱著溫柔的旋律，柾國癡迷在他的聲音，抱著他的腰，沉沉入睡。